怕的不是諾言沒有兌現,而是諾言失效的變幻與無常
有一次回傢遇見很久不見的舊同學,大傢閑聊之中談到我也有給自己做飯,他說:“有機會做頓飯給我吃呀。”我沒有馬上回答,他大概以為我不願意,也許他心裡還在想:“我也就客套問一句,你隨便說說就好瞭,用得著這麼認真地糾結麼?”然後不等我說話他便問:“做不瞭嗎?”其實我那時候正在躊躇怎樣將“肯定不會有機會的”講得好聽一些。他的話讓我想到瞭別的人,似曾相似的承諾我跟人傢說過兩次。
跟第一個人說的時候,我還特地問對方喜歡吃什麼菜,呈上來的菜單是酸菜魚、番茄炒蛋和甜酸排骨。那段時間我經常在傢做番茄炒蛋和甜酸排骨,為瞭熟能生巧。他都不知道甜酸排骨做起來有多討厭。排骨要先炸過,我最怕炸東西,既費油又容易被油星燙到。後來對方才告訴我,菜單是假的,他知道我不喜歡吃酸所以故意說出來的。然後,就沒有然後瞭。他還想我兌現承諾的時候,我覺得這個人討厭死瞭;我願意做的時候,他又覺得不再有必要。我隻是比較遺憾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真正喜歡吃什麼菜。
跟第二個人說的時候,是在電話裡面。其實我們一點也不熟,話也沒聊過幾句,完全談不上瞭解,但又會因為旁人的關系而有碰面的時候。有一天張敬軒發新歌,聽到他唱:“維持著熟悉表情陌生關系不要變,隻等到紅白儀式一場偶遇才會面。”立即就想到這個人,我們不就是這樣嘛。要不是他要結婚請我去喝喜酒,我們也不會有這樣一通電話。就跟上面與舊同學的寒暄一樣,那麼短的對話我們竟然也聊到煮飯上面,我很熱情地說:“有機會我可以做給你吃啊。”對方顯然比我看得清現實,慢慢重復道:“有機會!”明明肯定句說出來卻滿是否定的意味。那時候我總覺得世事難料,未來變化莫測,際遇是最難說得清楚的事情,人與人的關系隻需一個頃刻就能翻天覆地,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。我現在依舊這樣覺得,但也明白在莫測之中有一種叫做或然率的東西。我們的生活軌跡已經錯開,再重疊的可能性接近於零。